在開羅上街,你必須見縫插針的穿梭在2000多萬人的混亂之中。
馬路上沒有畫分隔線,車子有空隙就擠進去,再用喇叭呼嘯兩聲,表明不讓路的立場。喇叭聲可以用來打招呼,也可以罵人,街上此起彼落的強力喇叭聲,震耳欲聾。在馬路已經被車輛堵塞的情況下,三兩人群從中找空檔鑽到路的另一邊,即使有分割的柵欄,也能滑溜的從缺口跨過去。這裡沒有紅綠燈,沒有斑馬線,一切都在等你勇敢的跨出那一步,阿拉會保佑你!
當中還有那些推著車的年輕人,堆得天高的貨物跟著在車流縫隙中移動,推往市場。市場邊上,路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販,像某種植物似的,生長至馬路上,再把人車的空間侵佔一半。吆喝聲合著喇叭聲攪在一起,還有其他的音樂聲、禱告聲、救護車等的聲音,不斷挑戰耳朵對於聲量的極限。
高速公路,如果有這回事的話。路間站滿了上班上課等車的人,他們就從交流道上一路走上高速公路,沒有標誌,但每個人似乎都知道在那裡等車,也知道這輛車會帶他們到那裡去。傍晚尖峰時段,不明確的車線中間,昏暗的光線之下,站著一個個拿著各色巨大氣球的人在兜售,車開過背著嬰兒在胸前的女人,拿著透明塑膠袋包裝的甜餅在賣,車燈中一閃一閃的,好魔幻!
高架橋上也有廣告牌,每兩個就是現任總統的競選廣告,這幾天埃及總統選舉,廣告牌就架在磚砌的高樓前,但牆面連水泥都沒敷,一塊塊的空心紅磚赤裸裸的露出來,有些樓房應該是建高架橋時拆毀的,鋼筋觸目驚心的伸出斷壁殘垣。樓頂的垃圾堆滿頂樓,溢出陽台,再流到樓旁的窄巷邊。開羅城裡的貧民窟,住滿以回收全開羅垃圾為生的家庭,開經過時,那氣味刺鼻難聞,但沒有人捂鼻皺眉,彷彿空氣中沒有任何異常氣味。
像古時被尼羅河氾濫般,整個市中心被雜亂垃圾與喧囂噪音淹沒,但肥沃的不是土地,而是壓榨貧窮人口的權貴子弟,他們住在市郊的新開發區域,那裡井然有序的街景,與市中心的雜亂無章截然不同。與在開羅的朋友交談,感慨這段時間眼見埃及的貧窮,他帶著一絲無奈著說:「不是沒錢,而是貧富差距太大了!窮的越窮,富的越富。」
在開羅的這幾天,讀了亞拉.阿斯萬尼寫的《亞庫班公寓》,裡面對於埃及人物以及底層氛圍的描寫非常細膩,故事裡的年輕女孩蒲莎娜早有領悟 — 「在這麼一個落後的國度內,活下去的老的,死掉的小的,逃走的年輕的,有錢人生有錢人,窮人生窮人。」
在帝國主義、伊斯蘭教義、獨裁體制交錯下討生活的底層民眾,原來是這樣在夾縫中求生存。